这个运动已远远超出了党内整风运动的范围,而且有了伟大的社会思想意识大变革的巨大意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重新调整,一些过去习以为常的正面和反面的东西要重新进行肯定和否定,对于现代的一些论点与观点要重新进行估计、评价和探索……总之,这里——整风运动为主流的大变革是一次伟大的社会主义思想意识的改造运动,或思想意识的大革命,对一切都要进行勇敢地再认识。
大放大鸣成为这次运动的精神实质。毫无顾虑地发言为真理而作好争论,以及为证明一些新生的主张观点天才的创造都将如雨后春笋般地诞生!
中国将到来社会主义时代的春秋诸子百家争鸣,会到来社会主义时代的以少年事业为风骨的、建设文学的再生,会到来社会主义时代的盛(唐)般的诗的创造,会到来社会主义时代的 “五四”新文化运动!
伟大的马列主义的不朽理论会得到更进一步更全面正确的运用、阐明与发挥!党会因此而更强大更有生命力!人也会因此而返老还童,而具有十分鲜明可爱的社会主义的个性!
一切都进了一步,都重新沐浴,清除掉一切垃圾,栽种下茂密的花木!
一切都只有一个结论:好得很!
北京大学是五四的故乡,北大儿女是五四的后裔,我们的血管里(流)着五四的血液,在社会主义的五四时代,我们要学会五四先辈们的大胆提问、大胆创造的精神,去争取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文化!
我们的刊物——“广场”便为此而诞生,“广场”的含义在于:北大民主广场是五四举火的地方,五四的先辈们曾在民主广场上集会点火与誓师高歌!
我们的“广场”是真正的“广”的“场”,是一切不脱离社会主义的言论的讲坛。只要为了“真善美”,不论什么基调的歌都可以到广场上来对年青人放开嗓子唱!我们的“广场”为争鸣而开,我们的“广场”是百花齐放的地方!我们的“广场”矛头指向阳光下的黑暗!我们的“广场”又是火葬场!
先辈们的广场已经荒芜了,我们艰难地把它打扫干净,我们愿爱讲话爱唱歌的人们一起来打扫它。整理它,使它开出一万朵美丽的花!
来吧!朋友们!到“广场”上来!这里有自由而新鲜的空气,它可以震动你的声带,唱出你愿意唱的个性的歌!
我们的广场期待着二十世纪的社会主义文艺复兴的到来!
(1957年5月)
出处:原载于1957年6月《广场》第一期,署名:佚名,作者:张元勋。
附:写在前面的话
问:这个集子能否代表广场的倾向性?
答:能够,但需要说明。我们是本着拥护社会主义和大鸣大放的方针,来办刊物的。拥护社会主义,就不仅要看到现实中基本的光明的一面,而且要看到它非基本的阴暗的一面。大鸣大放,就要让各种各样的看法鸣出来,放出来。事物的发展有赖于矛盾的克服,而后者又以矛盾的揭露为前提。有鉴于过去阶段现实矛盾的揭露不够,非“正统”意见的鸣放不够,我们的“广场”将着重发表揭露的和非“正统”的作品。在这个意义上,也仅只在这个意义上,这本集子,表现了“广场”的倾向性。有人认为我们选用了这些稿子,就意味着我们完全同意这里边全部观点,这是很大的误解。
问:你们选编这个集子的目的何在?
答:这里收集的是我校正(整)风第一次高潮中出现的部分大字报。我们认为,这些东西确实反映了某些现实矛盾,提出了问题,并且在表达形式上是尖锐有力的,有发人猛省的好处。作为运动忠实的记录,作为改进工作的参考资料,这个集子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的。当然这里也掺杂着一种言过其实的情绪,一些脱离社会主义的观点。但是,在同学们提高了认识的今天,其副作用,即使有,也不会很大。我们愿意和同学们共同批判文章中的缺点、错误。
问:为什么改名为“民主墙选集”?
答:原名“广场”第一期——“民主墙专辑”,因为两个理由改现名。第一,在运动第一个高潮中出现的文章,本来就有偏激的倾向,再加上廿多天前选稿者的偏激情绪,这就使得本集的内容更加偏激了。我们认为,由于这个缘故,本集和今后的“广场”在风貌上将有相当不同,所以不把它作为“广场”的创刊号。第二,有些误解或歧视“广场”的人是不欢迎“广场”办下去的,为了减少他们反对的理由,故改名。
问:“广场”今后准备怎样办?
答:一定要办下去,一定要办得好。我们将贯彻,拥护社会主义和大鸣大放的方针,欢迎读者和校领导监督、批评。我们将克服以往的偏激情绪,使刊物更严谨,更踏实些;并适当加强文艺性;我们将争取老师们写稿;争取介绍民主国家的翻译稿,努力提高刊物的质量;从创刊号起,争取铅印,实在不行,继续搞油印;我们愿意和“红楼”“浪淘沙”等进行友谊竞赛;我们要努力工作,以期不负同学们的厚望。
出处:原载于1957年6月《北大民主墙选辑》第一辑,署名:编委会。
《广场》简介:
《广场》于1957年6月创办北京大学,是学生刊物。1957年夏,北大学生响应毛泽东号召“帮党整风”,于5月19日贴出了第一张大字报。很快大字报就如雨后春笋般贴满校园,整个北大都沸腾了,5.19民主运动就此拉开大幕。几天后谭天荣发起组建学生社团,成立“百花学社”。在5月29日的学社成立大会上王国乡提议创办学生刊物,获得大家的赞同,决定取名《广场》,并组成了以王国乡、张元勋、沈泽宜和陈奉孝等人为主要成员的编委会,着手编辑,第一期着重收集校园内的大字报。“广场”即民主广场,是五四运动中沙滩老北大学生集合出发的地方,它和“红楼”是北大的两个民主圣地。由于“红楼”一名已被另一刊物使用,于是取名《广场》,表示继承北大民主传统之意。6月5日,《广场》编好,送到北京第一印刷厂印刷。眼看这份真正属于北大学生自己的刊物就要跟大家见面了,却不料风云突变,毛泽东将整风变成反右,印刷厂工人也 “被”说话了。他们指责《广场》为“反动刊物”,拒绝印刷,并且扣留纸张和稿件,甚至还要扣人,致使《广场》胎死腹中。为了不辜负读者的期盼,兑现对读者的承诺,《广场》同仁决定改铅印为油印,利用手中还保留的底稿,重新编辑出版。他们和热心的同学们一起紧急筹办器材,不分昼夜地赶刻赶印赶装订,终于如期油印出了500份,但改名为《北大民主墙选辑》;相对准备铅印的《广场》,《北大民主墙选辑》中少了不少的文章,包括《广场创刊词》。改名原因在“写在前面的话”中有说明。《选辑》也未能逃脱噩运,一发售就遭到有组织的哄抢,绝大部分被抢走并付之一炬;能逃过这一劫,并且能够保存下来的,非常稀少。一份学生刊物——《广场》,使得当权者如临大敌,《人民日报》批《广场》为“反动小集团”;自然,《广场》是不可能有复兴的机会的。于是,1957年6月22日,难产的《北大民主墙选辑》(广场),一经问世,《广场》编委会则宣布解散。
在当时开始的反右运动中,《广场》被带上“反动小集团”的帽子;编委会成员无一不受到严厉惩罚、残酷迫害:张元勋(主编)、陈奉孝(编委)、刘奇弟(编委)等被捕入狱,沈泽宜(副主编)、王国乡(副主编)、崔德甫(副主编)、张景中(编委)、龙英华(编委)、叶于胜(编委)、李燕生(编委)、张志华(编委)等均被送交劳动教养,长达二十余年。 刘奇弟在劳改农场被折磨至疯,冻饿而死(在劳改农场被折磨致死的还有西语系助教任大熊);另外两位《广场》的积极支持者林昭(中文系学生)、张锡琨(化学系学生,他曾参与《广场》油印工作)先后在监狱和劳教农场被枪毙;被枪毙的北大右派学生还有黄宗羲(哲学系学生)、顾文选(西语系学生);还有一位在万人批判会上被点名为“《广场》幕后支持者”的贺永增(西语系学生),也在狱中因不堪折磨而自杀。 《广场》力图推动中国的“社会主义文艺复兴运动”和“社会主义民主运动”,以失败告终,并付出了如此沉重的血的代价。
说明:
由于易名《北大民主墙选辑》出世的《广场》并没有刊载发刊词,此处选录1998年9月“经济日报出版社”出版的《原上䓍:记忆中的反右派运动》中的《广场发刊词》,此“广场发刊词”为《广场》铅印版中的《广场发刊词》,无奈夭折了;《北大民主墙选辑》的《写在前面的话》则选录于“北京之春”2014年1月号《林昭研究专刊》。《广场》的简介,部分摘录于2008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论北大》P112-113页。
《原上䓍:记忆中的反右派运动》:https://zhongzisc.blogspot.com/2021/06/blog-post_99.html?m=1
《林昭研究专刊》:http://beijingspring.com/bj2/2010/550/201412121020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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